杭州市委原书记周江勇家族的灰色“人世间”：开启“一家两制”家族式腐败，妻子靠提成奖金就年入千万
2022-07-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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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实中，在风光秀美的江南水乡，也有一户姓周的人家。同样是姐弟三人，同样出身贫寒，同样靠苦读改变了家族命运。甚至，他们当中许多人的命运还出奇相似：家中长女进入大学，成为桃李满天下的教授；家中长子投身政界，一路登州过府，成为手握大权的副部级领导，省会城市杭州的一把手。
现实中的这户周家人，来自浙江宁波市鄞州区章溪村。小村面对荷梁公路和樟溪河，背靠四明山余脉，透出江南水乡独有的灵秀。
周家中最出名的是长子周江勇。这个农家子弟、中专学校毕业生，一路走来创造过许多政坛纪录，他曾是宁波最年轻的区县主官，宁波最年轻的市委常委，直至成为浙江省最年轻的省委常委。
然而，现实中周家人的结局，又与电视剧《人世间》大相径庭。
懂事的长子
周江勇生于1967年，自打十多岁离开章溪村外出念书后，他回乡的时间不算多。不过，村里老一辈提起周江勇，还会夸奖这个懂事的长子。
周父是个农民，尽管当年买了拖拉机跑运输，可要供养三个小孩念书，依旧负担很重。1982年时，周家人面临一个艰难抉择。这一年，大姐周亚素考上了上海的一所大学，成为那个时代的天之骄子。自幼学习刻苦的二弟周江勇，这一年初中毕业，考试成绩同样出类拔萃。他同时考上了当地的重点中学与师范中专。老师们说，以周江勇的成绩，经过高中学习，一定能考上不错的大学。
然而，周江勇放弃了读高中并进而升入大学的机会，选择去余姚师范学校读中专。与就读普通高中不同，读余姚师范学校不用付学费，学生还能获得生活补贴。对于许多成绩优异的农家子弟，这是现实而无奈的选择。
章溪村的村民说，周江勇身为长子，明白父亲的难处，主动选择了读中专，给家庭减轻负担。几年之后，周家次子周健勇如愿考上大学。成绩同样优秀的周家三姐弟里，只有周江勇无法圆自己的大学梦。“这是个懂事的孩子。”
当地有人说，此时的周江勇仿佛电视剧《人世间》中的周秉昆，为家庭牺牲了自己。可此后的岁月，周江勇又选择了与周秉义相同的道路——从政。
从余姚师范学校毕业后，周江勇来到鄞县姜山中学，成为了一名中学老师。在这里，他与同为教师的梁雪琴相识、相恋，最终组成家庭。一名早年与周江勇有过交集的人士介绍，当年姜山中学的校领导与周江勇是一个村的老乡，梁雪琴的家庭条件比周江勇好一些，家里有亲戚是县政府干部。“尽管这些不算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后台，但对周江勇还是带来了帮助。”
周江勇在中学待了3年后，便调入鄞县团委。在团委他工作了9年，一步步成长为团委书记。1997年，30岁的周江勇离开团委，担任镇党委书记，2001年晋升鄞县副县长。2002年，鄞县改为鄞州区，周继续担任副区长。
攀附黄兴国
2002年10月，35岁的周江勇出任象山县县长，成为当时宁波下辖区县中最年轻的党政主官。
三十出头的周江勇担任副县长不过一年多，又被提拔为县长，令周围人无比羡慕。一名当地官场人士表示，这是破格提拔，一个刚提拔起来的副县长，连县委常委班子都没进，一年多后就调到另一个县任县长。
多名宁波官场人士表示，那段时期周江勇的快速升迁，除了个人能力之外，还有一个重要因素——那时担任宁波一把手的，正是对周江勇十分赏识的黄兴国。
黄兴国是宁波象山人，在当地官场耕耘多年，属于“一家两制”的典型。黄兴国本人从政，几个弟弟经商发财。据一名宁波资深媒体人介绍，周江勇与黄兴国的几个兄弟关系很好，为黄氏兄弟的生意大开绿灯。周能够提拔那么快，也是他攀附黄家人的结果。
象山是黄兴国老家，也是仕途发迹之地。黄兴国让周江勇到自己老家任县长，足见对周的器重。此后多年，尽管黄兴国离开宁波，北上天津任职，周江勇仍与黄家保持了密切的联系。无论黄兴国是否回老家过春节，周江勇都会去黄家拜年，对于黄氏兄弟的建筑生意，他也一直十分关心。周江勇离开宁波赴舟山任职后，还将一些建设工程安排给了黄兴国亲属。
直到2016年，黄兴国在天津市委代理书记、市长任上落马，两家人的关系才戛然而止。
对于周江勇来说，黄兴国或许是个“好领导”。没有黄兴国提拔，他不可能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，成为官场的希望之星。不过，黄兴国又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坏领导，他让周江勇尝到了攀附的甜头，从此无法回头，他更做出极坏的示范，让周江勇也打起“一家两制”的算盘。
看着黄兴国的官越做越大，黄家兄弟们赚钱越来越多，周江勇的贪欲已无法遏制：别人家行，周家为什么不行？
编织家族商业版图
2008年，对于周家人来说具有特殊意义。这一年，周江勇已在象山县工作6年，之前3年是县长，后来又担任县委书记。这一年，周家老幺周健勇不甘于在上海的大学里当一名普通教师，决定以“技术入股”的方式创业，但是，在选择创业地点时，周健勇放弃了流金淌银的大上海，而是回到老家宁波——哥哥周江勇在这里具有巨大影响力。同样是这一年，一家名为“宁波市鄞州润孚贸易有限公司”的企业成立，出资人分别为华征宇与何淑华。华征宇是周家大姐周亚素的丈夫，何淑华是周家三弟周健勇的妻子。
据一名知情人士介绍，周江勇的腐化堕落，早在其担任副县长时便开始，不过那时主要以受贿为主。2008年之后，周江勇的腐败进入一个新阶段，就是“一家两制”的家族式腐败，自己当官，同时让亲属经商办企业。
有了周江勇这个哥哥，周家人的商业版图迅速扩大。周健勇依靠“技术入股”，在宁波成立了多家石化企业，并迅速进入盈利阶段。在一篇专访文章中，周健勇甚至将自己视作教授创业，是推动产学研融合发展的典范。直到周江勇落马，周家人纷纷失去自由时，周健勇才恢复清醒，说自己赚钱全靠哥哥周江勇。创业时的厂房、机器、启动资金，是别人看在周江勇面子上借的，而且他也没想过要还。
对于家人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经商，周江勇不仅知晓，而且全力配合。专题片《零容忍》披露过周氏兄弟亦官亦商，配合敛财的事。2014年，周健勇的企业为节省成本，违规将炼油后的废渣交给没有资质的企业“处理”，实际就是运到山东倾倒在了农田里。山东警方正式立案，追溯源头查到了周健勇。周江勇为了让弟弟的公司获得从轻处理，于是利用职务影响力，抢夺案件管辖权，让宁波当地警方立案调查。
同时，为了设置所谓的“防火墙”，在收受一些商人贿赂的过程中，周江勇和这些商人从不接触，都是通过弟弟周健勇作为桥梁。
数字经济时代的贪腐
周江勇的妻子梁雪琴，早年做过教师，后来进入政府机关。眼看丈夫的官越做越大，自家人的生意越赚越多，她也盘算着如何发财。梁雪琴离开政府部门，来到一间国有地方银行任管理职务。按照银行的内部规定，员工只要能拉来相关业务，便可获取提成。
一名当地金融业人士介绍，因为是周江勇的夫人，梁雪琴拉业务太轻松，别人一两年办不下来的事，她一个电话就搞定。有一次，梁雪琴拜托宁波某区的财政局长，关照一下银行生意，对方正想拍周江勇马屁，竟然提出将全区所有公务员的工资发放放到梁雪琴所在银行。梁雪琴起初不相信，说这种事一个财政局长恐怕说了不算。财政局长向上汇报后，书记、区长看在周江勇的面子上，也答应了。还是周江勇觉得影响不好，打电话去叫停此事。后来，工资没有放在这家银行，只是给公务员办了银行的信用卡。
多名当地人士表示，仅仅是拿银行里的提成奖金，梁雪琴一年的收入便上千万。“谁都清楚，如果她不是周江勇的老婆，绝不会有这么大本事。”
周家人的商业版图，与周江勇的仕途轨迹高度重合。宁波是石化重镇，周江勇在宁波担任县委书记以及市领导期间，周健勇主要经营石化企业。后来，周江勇调到外地，先后担任舟山市长、市委书记，温州市委书记，周健勇开始进入建筑工程领域，凭借哥哥的关系在舟山、温州拿到不少工程项目。
2017年，周健勇创立了优城联合信息技术发展有限公司（下称“优城联合”），进军互联网产业。也是在这一年，周江勇担任浙江省委常委、杭州市委书记，开始主政这座中国互联网经济的重镇。
据专题片《零容忍》披露，优城联合对外宣称是一家聚焦“地铁互联网+”的高新科技公司，其实核心资源还是他哥哥周江勇的权力。通过周江勇打招呼，周健勇先后拿到了宁波、温州、杭州地铁移动支付系统的大量项目。
经营石化、建筑生意时，商人向周家进行利益输送，还要免费提供厂房、设备，出借资金等。进入数字经济时代，透过估值、投资等手段，一切似乎更加“顺理成章”。2019年3月，优城联合拿到了一家大型互联网企业的股权融资，具体金额没有对外公布，但据称是一笔很大的数目。专题片《零容忍》中提到，一些企业也希望通过周健勇绑定周江勇，于是就采取“低值高投”的方式，以明显不合理的高价购入周健勇公司的部分股权。
经过多年奋斗，周江勇坐上了与电视剧《人世间》中周秉义相同的位置，省委常委、副省级城市的一把手。然而，两个周家人的命运却截然不同。2021年8月周江勇落马后，周健勇、梁雪琴等多人相继失去自由。
周江勇被查后，杭州市纪委监委迅速部署开展影响亲清政商关系突出问题专项治理。此次专项治理主要聚焦领导干部防止利益冲突事项自查自纠、领导干部违规借贷专项治理“回头看”以及规范领导干部配偶、子女及其配偶经商办企业行为三个方面。
回想当年，周江勇为了家人，放弃读大学的机会，无疑是值得称道的行为。家中长子，为了整个家族，甘愿牺牲自己。然而，当他为了家族利益，不惜动用公权力，牺牲人民群众的利益时，一切就走向了反面！
来源：廉政瞭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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